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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嫁妆
发布日期:2025-11-04    作者:冯甲平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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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末回乡下老家,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堂屋角落那台凤凰牌缝纫机,依旧安静地立在那里。黑色的机身落了一层薄,却在午后的阳光里,泛着温润的光。机头处“凤凰”形状的金属标牌,边角虽有些磨损,可那展翅的纹路,还清晰得像昨天才刻上去的。这是母亲的嫁妆,从我记事起,家里最特别的物件。

我小时候总爱围着缝纫机转。那时家里条件不好,我的衣服大多是母亲用它改做的。春天,她把我前一年穿小的单衣找出来,拆成布片,在缝纫机上重新拼接,几天就能变出一件合身的新衣服。我趴在旁边,看母亲脚踩踏板,“咔嗒咔嗒”的声响像轻快的音乐,机针上下跳动,线轴飞速旋转,原本零散的布片,渐渐变成能穿在身上的衣裳,心里满是好奇与期待。

有一年冬天特别冷,我的棉袄袖口磨破了,风一吹就往里。母亲看着心疼,找出一块厚实的蓝布,坐在缝纫机前忙活起来。她先把破袖口拆下来,把棉袄里的棉絮掏出来晒了晒,再用缝纫机把新布缝成袖口的形状,然后仔细地缝棉袄上。踩踏板时,因为布太厚,母亲得用些力气,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缝好后,她把棉袄递给我,笑着说:“穿上试试,这下不冷了。”我穿上棉袄,袖口软软的、暖暖的,风再也不进来,那一刻,觉得母亲的缝纫机简直是神奇的宝贝。

后来我去县城上学,回家的次数少了。每次放假回家,总能看到母亲坐在缝纫机前,要么是给邻居缝补衣物,要么是给我做些小物件。有一次母亲找了块耐磨的帆布,用缝纫机做成书包的样子,还在书包侧面缝了个小口袋,说能装水壶。看着母亲专注的神情,听着熟悉的“咔嗒咔嗒”声,我深切体会到,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。

成家后,我们搬到了城里。我多次想把母亲接到城里住,可她总说离不开老家,离不开那台缝纫机。她说:“这缝纫机陪了我一辈子,帮家里过了不少苦日子,扔了舍不得,留在这,心里踏实。”前几天回家,我特意坐在缝纫机前,学着母亲的样子踩了踩踏板,“咔嗒咔嗒”的声响依旧熟悉。母亲坐在我旁边,给我讲她年轻时的事,讲这台凤凰牌缝纫机是外婆攒了很久的钱才买给她的嫁妆,讲她用这台缝纫机给我做过多少件衣服、缝过多少个补丁,也讲起给我缝衣服时,总担心线脚不够整齐。

如今,市面上的衣服种类越来越多,样式也越来越好看,很少有人再自己用缝纫机做衣服了。可母亲的那台凤凰牌缝纫机,依然在老家的堂屋角落。它不仅是母亲的嫁妆,更是我们的记忆载体,记录着我从孩童到成人的点滴成长,也见证了一步步变好的日子,更是用一针一线,把母亲对家人的爱,缝进了岁月里,也缝进了我们心里。龙钢公司 冯甲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