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民以食为天”,陕西中北部广为流传的饸饹面,是陕西舌尖上的文化符号之一。与闻名遐迩的咸阳市淳化饸饹、渭南市韩城饸饹相比,陕北羊肉荞面饸饹有着独具特色的边塞风味,受到陕北人们的广泛喜爱。
红白喜事吃荞面饸饹,盖房修院吃荞面饸饹,家中来客也要吃荞面饸饹,荞面饸饹是刻在陕北人骨子里的精神食粮。陕北荞面饸饹像陕北人一样粗犷豪放,一架饸饹床子在开水锅上压一床子,片刻工夫,一碗热腾腾的荞面饸饹出锅了,浇上两大勺早就准备好的羊肉和羊汤,甩开腮帮子“呲溜呲溜”吸几根饸饹面条,再嚼一口羊肉,舒爽的全身毛孔立马打开,整个人立即便有了精神。
荞面饸饹吃着“粗糙”,做法却很是讲究。首先要和出筋道的面团,用自家种的荞面粉,按照四碗荞面兑上一碗白面的比例进行调制,将两种面粉混合均匀后,一边加温水,一边迅速搅拌着和面,水不宜加多,否则饸饹面会太软。等面和到穗状时,开始用双手使劲儿揉,直到把面揉成一整块。揉好的面还不能直接压,需要醒一袋烟的工夫,手指轻轻按时还有一定的弹性,面才算和好了。和面的功夫并不是每个人都有,起初我并不知饸饹面为何要用荞面兑白面,大伯是周围几个村庄有名的和面能手,他告诉我,饸饹面若是不兑加白面,煮出来的面特别容易断,捞到碗里都是碎节子,但是白面加多了,就失去了荞面的味道,每个人和面的手法不同,即便是调兑白面的数量相同,和出来的面还是不一样。
饸饹床子是做荞面饸饹必不可少的工具。老式的饸饹床子多是木头做的,扁圆形的床身上挖好床壶,压杆上找到对着床壶的地方安装上床柱,再连接上支架,就是一副完整的饸饹床子。抬起压杆,揪一坨醒好的面团放进床壶里,把床柱对准床壶放好,甩开膀子向下压杆,一条条饸饹面顺着床壶下面的细眼钻了出来。饸饹面均匀地在沸腾的锅里翻滚,就可以将饸饹面捞到倒有冷水的盆里,这荞面饸饹便做好了。这样做出来的荞面饸饹每一根都是分开的,每一根都很长,也没有碎面头子,而且吃起来特别筋道,捞上一“海碗”,浇上早就炖好的羊肉,这一顿饭能把人吃得酣畅淋漓。
荞面饸饹作为陕北颇具盛名的美食,是陕北老一辈人流传下来的生活习惯和民族风俗的缩影,是陕北一代代的文化生机和自然传承。在陕北,婚丧嫁娶的重要时刻,席上满目琳琅的菜品已不再招人稀罕,倒是人们都喜爱的羊肉荞面饸饹,成为宾客们评判主家“过事情”好坏的关键。与江南地区精致的菜品相比,陕北羊肉饸饹面的吃法也迥然不同,没有七个碟子八个碗,在大圆桌子上放着面盆和肉盆,主家不停地加肉加面,客人们拿上“海碗”,捞上些荞面饸饹,扣上两大勺羊肉,随便蹲在院子的墙角,一口羊肉一口面,就图个馕口。这豪放的吃面法,是陕北地广人稀,皇天后土下的丰富情感,是无拘无束,是粗犷豪放,吃出了陕北人的不拘小节和质朴好客,更吃出了对主人家的祝福和希望。
时光荏苒,如今的陕北不再是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,然而,人们依然对羊肉荞面饸饹情有独钟,逐渐成为陕北地区招待宾客的不二之选。若是能用闲下来的时光,开着车去一趟陕北,赶个吃羊肉荞面饸饹的趟儿,学着陕北人的样子,端着装得满满的羊肉荞面饸饹的“海碗”,蹲在墙崖根,连汤带水地咥一碗,这趟陕北就不会白来。当你吃完时,陕北人会趁着你不注意,又在你碗里扣一碗饸饹面,再舀一大勺羊肉,这是陕北人刻在骨子里最质朴的热情和最真挚的祝福。(汉钢公司炼钢厂 王德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