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扫一扫

在景迈山遇见春天
发布日期:2025-04-08    作者:张静    
0

滇南风光,春色景迈,山野气韵,古寨茶香。

在祖国西南边陲,坐落着一座世界文化遗产——普洱景迈山古茶林文化景观,它依山而存、缘茶而兴、因人而美。

我上景迈山时,正值三月中旬。山下早已是花红柳绿,山上却还留着几分冬日的肃杀。出行的心情总是喜悦的,路途的一棵树、一朵小花都有很认真的去观赏。而越往山上,山路盘曲,石阶苔滑,偶有几株早开的野樱,点缀在苍翠之间,显得格外孤清。我想,春大约还未曾到此罢。

山中的春,向来是不知不觉地潜来的。先是几阵风,吹得林梢微动;继而几场雨,润得泥土微湿。待人们发觉时,那春意早已爬满了枝头,铺遍了山野。

行至半山腰,忽见一株老梅,横斜出水,花开正盛。那花白中透红,红里泛白,如雪里燃着几点火苗。树下立着个老翁,青白脸色,皱纹间时常夹些风霜的痕迹。他见我驻足,便道:“这梅树已活了百余年,年年开花,从不失信。”

我问他山中春事,他摇头:“还早哩。这梅花不过是报个信,真正的春,还得等上十天半月”。果然,再往上行,树木愈发稀疏,偶有鸟雀飞过,也是匆匆,不肯停留。山风掠过耳畔,犹带寒意。我不免有些失望,心想此番怕是遇不见山中的春了。

在山中住了两日。第三日清晨,推窗一看,不由得吃了一惊——昨日还枯槁的枝桠,今日竟抽出嫩芽来了!那芽尖微微泛红,如婴儿的手指,怯生生地探向天空。远处的山峦,也仿佛一夜之间披上了轻纱,朦朦胧胧的绿,由近及远,渐次晕染开去。

我急步出门,循着小径走去。但见道旁的野草,不知何时已钻出地面,嫩绿的叶尖上还顶着露珠,在朝阳下闪闪发亮。山涧里的水也活泛起来,叮叮咚咚地唱着,偶尔还夹着几声鸟鸣,清脆悦耳。

转过一道山梁,眼前豁然开朗。一片茶园展现在眼前,茶树排列整齐,新叶初绽,绿得发亮。几个采茶女穿梭其间,手指翻飞如蝶,不时传来阵阵笑语。她们身着靛蓝布衣,头戴竹笠,在绿海中时隐时现,宛如一幅活了的图画。我走近一株茶树细看,那新生的叶片不过指甲盖大小,边缘还微微卷曲,叶脉清晰可见,摸上去柔软如绸。摘一片含在口中,先是微苦,继而回甘,竟有山野的清气。

一位中年茶农见我新奇,便说道:“这是头春茶,吸足了冬天的养分,又得了春天的雨露,自然好喝。”说着,他指向远处的山峰:“你看那云雾,像不像龙在游动?我们这儿有句老话:云雾绕山三日雨,春茶发芽七分甜。”我回头望向他,只见他黝黑的脸上刻满皱纹,眼睛却明亮有神。“很好,清甜得很。”我答道。

正说话间,一阵山风吹来,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。我忽然明白,春不是突然降临的,它是一点一点渗透进来的——从土壤的松动,从树液的流动,从花苞的膨胀,从鸟兽的躁动。它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一切,待到人们察觉时,早已是春深似海了。

春天终究是公平的,不论高山平地,迟早都会抵达。只是山中的春,来得矜持,走得从容,不似平原地带那般喧嚣张扬。它像一位含蓄的隐士,将满腔热情藏在冷静的外表之下,唯有细心之人,方能窥见其真意。人生何尝不是如此?许多美好的事物,往往就在我们身边悄然发生,只是我们太过匆忙,未曾留意罢了。

傍晚,我坐在茶祖庙旁的石阶上等一场日落。夕阳将古茶林染成金色,傣族祭坛在余晖中若隐若现,宛如“山林精灵的秘台”。远处广场上,村民跳起民族舞,歌声与牛铃交织,群山成了最忠实的听众。

次日离开时,山风送来一缕茶香。回望景迈,云海仍在翻涌,古茶林静默如谜。这里的美,不止于视觉的盛宴,更在于人与自然的默契,景迈山的故事,是茶的故事,更是生命与时光的故事。(韩城公司 张静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