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是一首舒缓的歌,不疾不徐,在酷热与清凉之间,悠然弹奏出仲夏的韵律。
七月这首歌,是绿荫贡献的音符。“蔷薇一架浮香远,杨柳千条涴绿深。”仲夏的绿像泼墨一般,稠得化不开,浓得吹不散。繁茂的树木,积攒了满枝的叶儿,绿得发乌,密得光都照不进来。烈日泼叶,肥厚油润的叶子泛起釉质的光。柳条似乎被叶子扯得往下坠,垂得更低了,贴着地面、水面,吸饱了水汽似的,沉甸甸的,被风一吹,绿柳就漾成了波,在风里荡出深深浅浅的波纹。树木或参天或俯地,把浑身的绿意都往外捧,像是要把积蓄的绿意都蒸发到天空去,流淌到河里去。七月时,野草也疯了,绿得蛮横而肆意,似乎要把全部的生命都在七月释放。狗尾草摇晃着绿茸茸的光晕,马唐草匍匐在地上织出绿色的网。野草层层叠叠、参差不齐,把大地的每一处缝隙都填上绿意。七月的绿,铺天盖地,让音符翻滚、沉浮。
七月这首歌,是骤雨弹起的旋律。“仲夏风雨多,萧萧凉气生。”七月的雨繁而急,像个莽撞的急脾气大汉,稍不痛快就要酣畅淋漓地闹一场。也许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,后一秒乌青的云絮就把天空占满。蝉噤了声,树枝狂舞,空气凝结能掐出水来。闷雷从云层深处传来,锋利的闪电劈开天际,雨点便砸了下来,将干燥的尘土砸起,将无精打采的植物唤醒,将天空和大地模糊成雨帘,雨脚又密又急,砸得世界噼啪作响。雨水所到之处都腾起白茫茫的水雾。不过一盏茶的工夫,雨就戛然而止,爆裂的脾气变成了云缝里漏下的一缕阳光,把满世界洗得亮堂堂。七月的骤雨,弹奏出狂热的旋律。
七月这首歌,是晚风谱写的和声。七月的晚风既富有诗意,有诗的文采,又有歌的韵律。当天边的晚霞烧到极致,慢慢淡去色彩,当第一颗星子迫不及待地钻出靛蓝的夜幕,晚风登场,徐徐地开始它的演奏。它不急不缓地游走于天地之间,吹动恋恋不舍的晚霞,送走余晖,将天空还于月亮与群星。它游走在田野间,时而掀起一波波绿色的稻浪,时而摇晃荷叶,落下几滴俏皮的水珠,时而抚摸野草的脑袋,惹出一阵欢笑。它游走在城市中,时而穿过贩卖着夜宵的小摊,曳起阵阵烟火气,时而穿过广场,激荡阵阵欢快的音乐。这些声音碰撞、交织,在晚风的融合下演绎成一支天然的小夜曲。晚风的和声,是独属于七月的馈赠。它不需要乐谱,不需要指挥,只需要晚风轻轻地掠过,就能自然而然地生成动人心弦的旋律。七月的晚风,吹来草木的清香,吹来欢快的记忆,久久回响。
七月是一首舒缓的歌,悠悠地、静静地、从容地抒发着仲夏的梦。(龙钢公司 李海燕)